第859章 犰狳-《终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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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仲畴兄在想什么?”郝天挺问道。
“在想……狍子竟这次懂得躲起来了。”
“老狍子死了,狍子也成了胆小的犰狳。”
犰狳胆小,有时自己能把自己吓死。
在他们眼里,李瑕的军情司探子们确实显得胆小如犰狳,比狍子难捉。
张弘范勉强笑笑,道:“搜捕王荛该外松内紧才是。陛下遣你我来,是为稳定太原形势,以免再造成类似杨大渊遇刺的局面。倒不是为了几只小鱼小虾。”
“不错。”郝天挺低声道:“出发前皇子便交代过,凡事以稳定人心为第一要务。”
提到皇长子真金,张弘范点了点头,与郝天挺更显亲近。
显然,两个年轻人在储位之事上已经走了很远。
这份默契心照不宣,张弘范道:“此来太原,我们是做给整个中原人看的。你我代表的是陛下对汉人的态度,有功则赏,有过则罚,赏罚必须分明,我们是陛下的尺。”
“仲畴兄放心,我虽年少,这些道理却清楚。我大哥既已被俘,李瑕还能将他放回来,可见早有异心,留不住也无妨。陛下遣伱我来,目的在于不给李瑕以走私之利串联更多世侯的机会,我们已做到了。至于其它,马上便要改国号了,当以妥当为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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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京北郊,刘秉忠正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眺望地势。
他时年才四十七岁,正是年富力强之时。
蒙古没有科举,用人全凭大汗心意,这造成了很多任人唯亲的情况,却也让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,在壮年便位居高位。
刘秉忠十三岁为质子,十七岁即任官。以忽必烈潜邸旧臣的出身仕蒙三十余年,其忠心自是不必多说,促蒙古汉化的功劳亦是不必多说。
这日,史天泽刚到燕京,正与他并肩而立。
“终于到了这一步,马上便要建国号定大都。我等数十年努力一朝如愿,着实欣喜若狂。然而终有些不足。”刘秉忠道:“不像是水到渠成,倒像是被逼无奈。”
“是啊,北方战事未定,而南边又未能一举平定。此番诸多举动,仿佛是陛下害怕中原人心不稳,故意安抚。让人难免有些不足……”
两人谈话时并没有太多顾忌。
因为到他们这地步,已经不可能再背叛忽必烈了。
刘秉忠深受忽必烈的信重不提,大蒙古国走到今日这一步、成了大元,本就是出于他的规划、塑造。
他不仅是大元的臣子,他还是大元的一部分,同时也是他催生出大元。
史天泽则不同,心底或许是带着些不甘的。
作为一代北方豪强,他远比李全、李璮父子更有实力,未必没有过自立的想法。
但他太谨慎了,他大哥英年早逝,大意死于武仙之手,把史家的重担交到他头上,这铸成了他谨小慎微的性子。
最好的时机一直没出现,史天泽终于还是斩李璮于济南城,放弃了自立一途。
他近年来虽几次败于李瑕之手,但厉害之处在于,他往往是败而不丧师。
打个比方,史天泽每次都是出七分力对付李瑕出的十分力,留有三分力来保全实力。
这是他在政治上的智慧。
因此忽必烈也给了他足够的尊荣。
要说心中还有何不足?史天泽思来想去,自答了一句。
“若黄河一战再多些时间,容我平定李瑕,倒可称得上完满。改国号,定都城,之后便是立太子,大元很快便能如辽、金一般承继汉法,且还是一统天下。”
刘秉忠却是道:“凡事有好有坏,或许恰是因这李瑕,才促陛下有了决意。”
“那到未必。”史天泽不置可否。
“说到李瑕……中原虽人心浮动,实则真正心思难定的也只有那几人,郝天益、张柔。这次出了杨大渊一事。李瑕刻意将郝天放回来,心怀叵测啊,旁人只道他想向山西渗透,我却认为,他怕是为了保州张柔。史公如何看待?”
“李瑕若想与张柔联络,无非两条路,河南或山西。河南那边,董文炳、阿里海牙等人都是忠心耿耿,能力出众;此番陛下既已派人往山西,想必亦能稳住局势。正是挫败了李瑕的阴谋。何况,陛下已下旨,招张柔领工部不是吗?”
“防住了这次,却不知下次又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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