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最新网址: 江户,某处—— 罗刹端坐于书案前,一板一眼地在铺开的宣纸上挥毫。 提笔练字有利于静心凝气、修身养性。 因此,罗刹对书法情有独钟。 每当心情烦躁时,他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独身一人地安静练字。 静心字讲究的是随意落笔,任性而为。 于是,罗刹也不多想,任由掌腕驱动毛笔,在整洁的宣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斗大的汉字。 然而,他的心却始终浮躁。 纵使已经写下百八十个字了,他的心绪也迟迟没法恢复宁静。 究竟是什么事情使见惯风浪、坚韧不拔的罗刹,变成刻下这副如坐针毡的模样? 那自然是就发生在最近的那2件事儿了——我孙子忠太郎的反叛、西野细治郎的失踪。 毋庸置疑,这两出事件一定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。 综合目前已知的一切线索、情报,罗刹下定判断:他们俩一直都是一伙的!我孙子是为了将西野带入他的大本营,才装作“捕获”了对方! 每思及此,罗刹都感到阵阵遗憾、痛心。爱才若渴的他,非常欣赏我孙子。 起于毫末的法诛党,从不缺少舞刀弄枪的战将,可唯独欠缺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士。 我孙子不仅身怀出众的才智,还有着哪怕五天五夜不睡觉也能保证工作效率的强悍脑力。 长久以来,罗刹一直都是把我孙子列为重点培养对象。 然而……他万万没有想到,对方的背叛竟会来得如此突然…… 得亏他的部众救火及时,我孙子和西野临走之前放的那把火并没有蔓延。 可即使如此,他的卧房还是几乎被烧毁。 尤其是书架上所藏的典籍资料,皆成了烟尘灰烬。 不过只是一些书啊信啊,没了也就没了。虽然其中不乏重要的文书资料,但还不足以使罗刹感到肉痛。 真正令他觉得如芒在背的……是那份“未知感”。 我孙子和西野究竟看过他的哪些资料? 他们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? 无法得知我孙子和西野到底看了哪些文件,便难以进行补救,同时也难以锁定我孙子的真正身份及真实目的。 罗刹眼下最关注的问题,毫无疑问乃“我孙子忠太郎究竟隶属于哪个阵营?”。 如果他是幕府的人……那倒还好。 而今的江户幕府,早就势微力衰,不复往年雄风。 对罗刹而言,幕府还不是最令他感到棘手的存在。 姑且不提那已成沉疴的“直参堕落”,光是那漫无止境的党争,就足以使幕府上下的各级官吏焦头烂额,难以他顾。 【注·直参:旗本武士和御家人武士的统称】 “一桥派”和“南纪派”争斗不休。 虽然目前的局势,是“一桥派”占优,但谁也说不准“南纪派”会不会在未来的哪一天反杀“一桥派”。 毕竟,“一桥派”也是在井伊直弼横死后,才成功夺回话语权的。 不论古今东西,党争无一例外都会导致政治乱象丛生,“权力制衡”沦为“否决政治”。 只要“一桥派”和“南纪派”的党争一日不休止,江户幕府就一日不足为患。 如果说,江户幕府之于法诛党,是暂时无视也不会立刻有大恙的风寒感冒,那么某势力之于法诛党,就是若不即时祛除便会有生命危险的猛毒! 而这样的猛烈剧毒,还足足有两个! “大盐党……葫芦屋……” 罗刹以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,轻声呢喃出那2个麻烦组织的名号。 虽同为视倒幕为己任的秘密结社,但大盐党跟法诛党的革命理念,实在是相差甚远。 大盐党视法诛党为眼中钉。 而法诛党也同样视大盐党为肉中刺、比江户幕府还可恶的异端。 至于葫芦屋…… “葫芦屋”这仨字刚从罗刹的脑海里掠过,他的眉头便不受控制地皱紧。 他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葫芦屋为何要处处跟他们作对。 葫芦屋并不似法诛党、大盐党那样,组织本身有着极浓厚的政治属性。 严格意义上来讲,葫芦屋就只是一个以经商为主业的财阀。 罗刹左思右想,始终觉得他们与葫芦屋之间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。 倒不如说,彼此还有着很深的合作空间。 他们法诛党的目标,是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倒幕战争,消灭江户幕府。 虽然战争的到来会使百业凋敝,但这对葫芦屋这种体量的大财阀来说,既是难缠的危险,也是宝贵的机遇。 他们大可趁着乱世降临,通过囤货居奇等各类方式,大发横财。 葫芦屋为何要如此敌视他们?罗刹百思不得其解。 这实在是不符合他对于商人这种群体的印象。 若有机会的话,他很想当面质问葫芦屋的首领……即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、神秘至极的木下琳——你不过只是一个商人而已,找个凉快的疙瘩呆着,乖乖地赚你的铜板不好吗?何必以一副疯狗般的姿态,紧咬着我们法诛党不放呢? 法诛党是什么组织? 他们可是一个行事不计后果、作风残暴、杀伐果断的准军事集团! 对于大盐党、葫芦屋这样的碍事份子,他们的态度自然只有一个:赶尽杀绝! 事实上,法诛党就没中断过对大盐党和葫芦屋的攻击。 然而,尽管法诛党已不遗余力地针对大盐党和葫芦屋,但直至现在,所有的作战、行动皆收效甚微。 自打大盐平八郎的起义失败后,幕府便不遗余力地围剿大盐党。 在长年累月的躲藏中,大盐党积累了极丰富的逃跑经验。 每次都是法诛党好不容易找到大盐党的据点,结果等他们的大部队抵达目的地后,却发现眼前已是一片人去楼空的寂寥景象……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