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早在天璋院扬言要亲自教授他弓术时,青登就觉得非常奇怪。 按理来说,像天璋院这种级别的大人物,找一个既有过硬的个人实力,又愿意悉心教导青登的弓术老师,只不过是动一动手指、开一开口的事情。 大御台所的主要工作是协助幕府将军管理大奥,即幕府将军的后宫。 这项工作虽没有忙碌到日理万机的程度,但也没有清闲到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用于玩乐、从事各类副业。 总而言之,这个问题困惑青登许久了。 青登一直想找机会向天璋院好好问问,可苦于合适的发问时机迟迟没有降临——直至此时此刻。 当下,自己正和天璋院比肩喝茶聊天,天璋院看上去目前挺有时间的,没有比现在还要好的发问机会了。 对于天璋院的回答,青登没想了许多种答案——可他万万没想到,耳朵所收听到的事实,居然会是那么地劲爆,那么地出人意料,那么地……让人心猿意马。 “啊……” 青登不禁脫口发出低低的惊呼。 脑袋陷入一种大混乱。 无法……或者说是不敢理解刚刚听到的话语。 青登眨了眨眼,可不论他怎么眨眼,天璋院都在他的眼前,都在笑吟吟地看着他,不曾改变。 我到底听到了什么——青登忍不住这么自问。 对于明显动摇到露出这种神情的青登,天璋院粲然一笑,以多了几分像是感到好奇、调侃的音色说: “怎么了?你没听到我刚刚所说的话吗?那我就再说一次好了。” 天璋院将上身朝青登的方向探出,圆润的大桃子离开因跪坐而并拢在一起的双腿。 2只洁白的胳膊肘支在夹于她和青登之间的矮桌上,双掌一左一右地撑起线条紧致、可是又意外很有肉感的软乎脸蛋。 软得能让人联想到棉花糖的颊肉高高堆垄,甚是可爱。 “橘君,我喜欢你哦,我想要尽可能多地和你独处。” 天璋院水润的桃花荡漾开来,绵软绵软的。 这位俏寡妇本就长了张“天生媚态”的脸。 举个形象的比喻的话……天璋院的五官相貌,与“舞厅”、“超短小热裤”、“大波浪”、“低领背心”等这些词汇非常相配。 她刻下的这副眼神,使其脸上的媚意更甚了几分。仅与她对一眼,就觉得身子骨登时酥软下来。 江户幕府的现任大御台所、身材长相丝毫不输给佐那子的天璋院笃姬说她喜欢我…… 青登感觉自己的脑海深处,好像响起了“嗡”的响声,心头漾着难以平息的谎乱。 这时候,青登忽得惊觉:此刻似乎是他自穿越以来,首次被女人当面告白。 在此之前,哪怕是感情最要好,目下彼此的关系已很是暖昧的木下舞,也未曾听她亲口说一句“喜欢”——不过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。 就木下舞那种喊青登的通称,都要害羞半天、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总算是习惯此称呼的易羞内向的性子,她有那个当面对青登说“我喜欢你”的勇气才有鬼了。 “呃……天璋院阁下……我……” 青登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旁人在开口说话。 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下应该说些什么,他只下意识地张开了口,本能地试图说些什么来緩解他此刻心间的茫然、不知所措的情绪。 正当青登支支吾吾,像不断吐泡泡的金鱼一样,反复诉出无意义的字词时—— “……噗。” 青登陡然听到对面传来扑哧一笑的声音。 青登抬眼望去。 只见矮桌的另一侧,天璋院依旧是那副手捧脸蛋的可爱动作——只不过相较于刚才,天璋院的双颊上多出了一抹愉快的笑意。 这抹愉快之色飞速地蔓延、扩张,最后覆盖到从鼻尖至耳根的整片区域。 “哈、哈哈哈哈!” 最终,这抹愉快笑意转化成仿佛再也忍耐不住的大笑声。 “橘君,你这表情,真是太有意思了!” 笑得尽兴,笑到有些累了的天璋院,缓缓止住笑声,随后乐呵呵地与青登对视。脸上挂着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坏心眼笑容。 青登再笨也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。 “天璋院殿下……玩弄他人的感情可不好哦……” 青登“唉”了一声,无奈道。 “抱歉抱歉。” 天璋院双手合十,面露歉然之色。 “因为突然想看看你在蓦地听到我说我喜欢你后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态,所以一不小心没忍住……” ——没忍住是什么鬼…… 青登忍不住腹诽。 早在刚开始与天璋院来往时,青登就有发现在天璋院端庄、矜重的外表下,潜藏着一颗活泼好动、热爱冒险与新奇物事的心。 这倒是和青登所听闻过的民间传闻相吻合。 据市间流传的各类小道消息所称,天璋院在还没有嫁入德川家,还只是萨摩岛津今和泉家的小公主时,是一个每日在外上窜下蹦,终日与山川树木为友的野丫头。 生长在这种环境里的天璋院,生了副“小恶魔”的性子,倒也合情合理。 ——原来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啊…… 青登默默地松了一口气。悬在心头上的大石头轰然落地。 实话说,天璋院刚刚的“告白”,来得实在是太突然、太没有铺垫了。除此之外,青登对天璋院没有任何的特殊感情,一直只把天璋院视作自己的女上司——仅此而已。 因此,青登方才基本只感到惊吓,并没有因为被让无数江户男儿魂牵梦绕的“江户最美寡妇”告白而感到欣喜、自得。 这当儿,青登忽然感受到天璋院笑盈盈的视线。 “不过……我的话,并不全是撒谎哦。” 天璋院的这句话,让青登那刚放松下来的脸颊线条,又立即微微绷了起来。 “我确实是并没有对你抱有男女之情……应该说,我身为已经出家的江户幕府大御台所,言称‘喜欢’,未免也太不可理瑜了。” 天璋院的唇角扬起一缕自嘲的笑意。 这丝异样的神色转瞬即逝。仅一息后就被天璋院很好地隐藏了下去。 “但是,我想和你独处却是实打实的真话。” “起初,之所以亲自授你弓术,原因确实比较简单,不过是一时穷极无聊,再加上对你这个人很欣赏,起了侧隐之心,所以想亲自培养你。” “但慢慢的,我的心思……我直到现在仍坚持亲自当你的弓术老师的原因,渐渐发生了点细微的变化。” “既然你发问了,那我就趁此机会跟你坦明了说吧——我是因为想和你独处,因为待在你的身边能莫名地感到放松才亲身教你弓术的。” 说到这,天璋院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思考措辞。 一会儿后,她撤下支在矮桌上的双臂,收回向青登探出的上身,圆润的水蜜桃也坐回至并拢的双腿之上,眼望身前远方的雪山。 “橘君,你这人很不可思议呢,面对我、面对家茂时,居然能丝毫不怯场。” “自打我嫁入德川家,外人对待我,无外乎三种态度。” “其一,对我毕恭毕敬,连话都不敢说大声半句。” “其二,对我望而生畏,与我相处时,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小心翼翼的,生怕惹得我有半分不快。” “其三,对我阿谀奉承,变着法子地想要讨我欢心,想要获得我的青睐,想要从我这儿讨得好处。” 轻浅的笑意,随着嘴角的微微延伸而重新挂上天璋院的脸颊。 “这三种人我见得多了,可唯独你这种类型的,却是格外罕见。” 天璋院转过螓首,看着青登的眼睛。 有别于刚刚跟青登开玩笑时所露出的那种戏谑神态。此刻在天璋院的俏脸上显视的笑容,是那么地纯粹、真挚。 “你在与我相处时,不论是仪态还是举止言行,都相当地自然、落落大方。” “并没有因为我是江户幕府的大御台所,就对我有任何的特殊对待。” “就像是在跟一个普通的好朋友来往一般。” “不仅是我,就连家茂也是如此。” “你在直面江户幕府现任的征夷大将军,也不曾展现过半点儿对家茂的畏怯或献媚。” “我很喜欢你的这种对待我的态度。” 天璋院脸上的笑颜越来越灿烂。大概是回想起过去的往事了吧,她那对如同注视着遥远世界的眼眸,潜藏着一种名为怀念的情感。 “这能让我回想起还不是幕府的大御台所,还不是萨摩岛津宗家的公主,而是萨摩岛津今和泉氏的普通女儿的那段时光。” “所以跟你呆在一起,心情常常会很放松。” “现如今,这座定期与你在此相会的箭场,已成我暂且从各种烦心事之中、从大御台所的桎梏之中解脫出來的避难所。” 青登挑了挑眉,哑然失笑。 ——毕竟我的灵魂是来自21世紀的啊,从未受过“君君臣臣父父子子”的封建礼教的熏陶。 从小生活在文明开化的21世纪的青登,对封建时代的礼教秩序向来不感冒,同时也欠缺对其的敬畏之心。再外上青登的一点个人性格使然。因此自然能在天璋院和德川家茂面前,表现得落落大方、不做作。 天璋院的这套情真意切的言辞,使青登怪不好意思。 他绞尽脑汁,思考该如何接话。 说“你客气了”?好像有点不太对。 说“这是我该做的”?好像也不太对。事实上,青登并没有主动对天璋院做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儿。只不过就是陪在天璋院的身边,乖乖地上天璋院的弓术课而已。 “啊!对了!趁着刻下这你我都有空坐下来闲聊的难得机会:橘君,我们来讨论一下对你的称呼的更改吧!” 这时,再度开口的天璋院,吸引了青登的注意力,打断了青登的思考。 “对我的称呼?” “一直以来,我对你的称呼,不一直是‘橘君’嘛。” “这个称呼未免太长了一点,有足足5个音节呢,你现在是我新御庭番的番士,是我的直属部下,你我之间的交往互动将来会愈来愈频繁。” “若一直使用这么麻烦的称呼,难免会造成一些不方便。” 青登闻言,点了点头……原来如此,改称呼啊…… “既如此,那么天璋院殿下你今后叫我‘青登’即可。” “「青登」……” 天璋院歪了歪脑袋,作思考、困惑状。 “这个称呼确实是变短了许多,可我觉得稍微有些拗口呢……噢!对了!” 天璋院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点子似的,双手击掌,面露欢悦。 “我叫你的本名:‘盛晴」好了!虽然这个称呼仅比‘橘君’短一个音节,但朗朗上口,既好念又好听,而且还很有平安遗风,我很喜欢你的这个本名!” 青登一愣。 “「盛晴」?” 青登的全名是“源橘青登盛晴”。 源氏橘姓,通称青登,讳盛晴。 “通称”类似于古中国的“字”,是专门取来供外人称呼的。 至于“讳”就和古中国的“名”一样,是一个人真正的本名。 只不过,古日本的讳稍稍有点特殊。 第(1/3)页